政治讓改革者受挫,讓人民無力,但是在台灣各角落,還有許多社運工作者,前仆後繼,默默的努力。
本專題第一位要介紹的是中華醫事科技大學教授黃煥彰,他花了五年的時間,只為了要搶救二仁溪。
就是這張照片,讓黃煥彰(左)邊拍照邊流淚,也讓他決定「就地戰鬥」全心守護家鄉的河流。
四十六歲的黃煥彰,圓圓的臉,講國語時有點閩南腔,整個人和善的讓人放心,但是有一度,中石化幹部看到他,卻好像看到鬼魂如影隨形,他成功地讓環保署拆除了二仁溪旁的熔煉廠;他也揭發了台南市隱諱多年的戴奧辛祕密,讓政府第一次提出賠償(雖然還沒有正式承認錯誤)。
當台灣多數的社運人士都有強烈的挫敗感時,為何黃煥彰有時還能突圍,因為,這十年來,黃煥彰累積了一套運動心得,也就是建立了一套方法論。
拍了再說─相機是最好的武器
民國八十年代,二仁溪已是全台汙染最嚴重的河川之一,除了早期燃燒廢五金的遺毒外,民國八十五年,黃煥彰開始注意到二仁溪的汙染時,灣裡地區五十幾家熔煉業者仍然日夜不停的將硫酸排放到二仁溪中。
黃煥彰一開始孤軍奮鬥,由於熔煉業者自知非法,因此都是晚上作業,黃煥彰就在早上開車進去拍照蒐證,工廠都設在無尾 巷,「車子一掉頭,就有好幾個彪形大漢等著堵你」,因此他只要一接近工廠,「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照再說」,然後火速跳上車、鎖門開車走人,還得準備一件 外套蓋住相機。
今年6月二仁溪染紅,形成罕見的「陰陽溪」畫面。
十年來,黃煥彰拍了數萬張幻燈片,當黃煥彰向政府檢舉時,這些相片就成為環境汙染的鐵證。這幾年來黃煥影已不再孤軍 奮鬥,他有了一群志工巡守隊的夥伴,手中的武器也進化成數位相機及手機,有一位專職送貨的志工,每日經過二仁溪,就隨時拍下排放汙水的畫面,最近就逮到有 人在排放紅水,他們的目標是要捉到現行犯。
迴避利益─和政府保持距離
黃煥彰承認,他開始打中石化台南安順廠戴奧辛汙染時,有許多誘惑,有官員問他要不要接計畫,黃煥彰都拒絕了。他的理由很簡單,「很多環保問題是政府知法犯法」,如果接了政府的計畫,政府就會要求你不能向媒體透露,不能舉行記者會,「但這不符合公民社會的原則」。
這是黃煥彰的經驗之談,事實上,在調查戴奧辛過程中,黃煥彰並未得到太多政府的支援,從安順廠旁一塊二十年仍長不出 樹木的土地開始,黃煥彰一直有懷疑,但苦於官方不肯提供資料,後來他有一次到顯宮里遊玩,才偶然看到戴奧辛過高的血液檢測報告,此時他終於確定,戴奧辛已 從土地、傳染到蓄水池,最後到人的階段。
二仁溪出海口怵目驚心的汙水,與湛藍的海水形成強烈對比。
黃煥彰雖向監院檢舉,但一開始政府毫無回應,他甚至調空照圖、拜訪安順廠退休員工,比對出安順廠當年可能的汙染流布;更關鍵的是,黃煥彰進入安順廢廠收集資料,確定政府早在八十四年、中石化還未民營時,就已知道戴奧辛汙染。
在地戰鬥─忍受寂寞結盟NGO
「所有的運動,都要先忍受三年的寂寞煎熬」,但即使如此,黃煥彰認為,環保運動一定要和在地的公民力量結合,才會深入。
「你打擊到利益團體,一定會有反撲力道」,他們會開始散播對你不利的消息,如果有一群朋友,比較能抗壓。
他認為,台灣的生態要有救,只要能結合NGO,在每縣市設專職的環保人員,人不用多,一、二位即可,針對土石流、河川汙染等問題,作出基礎的「汙染流布調查」,只要能堅持個十年,隨時公布資料,台灣的環境問題,一定有很大的改善。這個原則,黃煥彰已在台南市身體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