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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誰來終結「鹿耳門悲歌」?

寧靜的漁村中,瀰漫著恐懼與無助,從出生未久的嬰兒到六十多歲的老人,猶如活在預知癌症死亡的未來,二十多年前台鹼工廠造成的污染夢魘,究竟何時才能揮去?誰又該為這場浩劫負責?

作者:汪文豪

2005.08.01/ 第328

 盛夏,台南晴空萬里,炙人的豔陽,照映著鹿耳門溪出海口。海風吹拂沿岸星羅棋布的魚塭,猶如一支沾了金漆的畫筆,揮灑出波光粼粼的漁村映像。

 鹿耳門,這個三百多年前,鄭成功率領四百多艘戰艦登陸,結束荷蘭人據台三十八年的光榮地點,如今魚塭遍布,獨留一尊隨鄭軍來台的媽祖神像,供奉在鹿耳門天后宮,讓後人遙想。

揮不去的夢魘

 只是,在這看上去一片寧靜祥和的漁村風情畫中,瀰漫著一絲恐懼與無助的氣息。

 從出生未久的嬰兒,到六十多歲的老人,許多人竟莫名罹患癌症或惡性腫瘤。起因,與天后宮相距數百公尺之遙的中石化安順廠有關。

 已停工二十多年的中石化安順廠,前身原為經濟部國營會下的台鹼公司。民國五、六年代,這座當時號稱全東亞產能最大的五氯酚工廠,每年生產大量五氯酚,外銷日本製作農藥,為國家賺進大筆外匯。

 但五氯酚製程中產生大量的汞與戴奧辛,不但毒害當時的員工,更散布環境,幾十年來吞噬著鹿耳門居民的健康。

 「我好難過呀!我好命苦呀!」六十九歲的老婦人陳喊,平躺在屋外的涼椅上不斷呻吟。照顧她的丈夫站在一旁,無助地向前來關心的中華醫事學院護理系副教授黃煥彰表示,這幾天餵太太吃飯,沒過多久,就全部嘔吐出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黃煥彰蹲在陳喊旁邊,握起她的手掌輕聲安撫。只見陳喊的手指與手肘關節,長滿大小不一的腫瘤,摸起來像是灌了水的小球,裡面沉澱著類似顆粒狀的不明物體。她的右小腿在三年多前,也不明原因發生血管阻塞壞死,被迫截肢。

 午後,氣溫悶熱難耐,陳喊的家庭經濟能力有限,裝不起冷氣,她的丈夫只好將她安置在屋外的涼椅,一邊看顧,一邊做些簡單的機械修理。

 雙頰腫脹的陳喊,引來數隻惱人的蒼蠅騷擾盤旋。無奈她已喪失行動能力,手根本提不起勁,只能任憑這些蒼蠅在臉上恣意停留。黃煥彰看了不忍,揮了揮手驅趕,沒過多久,討厭的蒼蠅又回來了。

 「這是在台鹼安順廠工作受害的最典型案例,」黃煥彰指出,陳喊從二十多歲起,就擔任台鹼安順廠第一線作業的員工。當時的工安意識薄弱,陳喊不自覺地曝露在高量毒物的環境中,長達二十多年,直到工廠關閉。

 陳喊右小腿截肢後,眼睛也失明。送到成大醫院診治,醫生推斷是體內殘留不明毒物造成,想抽血檢測。但她虛弱的身體,已無法負荷二百CC的抽血量,醫生只能開止痛藥與類固醇,減緩她的疼痛。

預知癌症死亡的未來

 「這裡的居民,猶如活在預知癌症死亡的未來,」黃煥彰面色凝重地翻閱著訪談台鹼安順廠老員工的紀錄,「六十二歲的 王李芒老太太,長腫瘤的脾與膽都已割除,不久前又進行乳癌手術。林春榮先生曾服務於台鹼,單眼失明、重聽,罹患鼻咽癌。工作三十年的林登賀,膽長腫瘤而割 除,其子林罔顯因肺癌過世。服務二十年的林輕佃,也因喉癌過世。」

 除了台鹼老員工,還有更多鹿耳門居民,活在癌症的陰影下。

 台南市衛生局調查,民國八十八年至九十二年間,鹿耳門顯宮里的死亡人數共有六十一人,其中死於惡性腫瘤有二十四人,比率高達四成。而衛生署在九十年公布的國人十大死因中,因惡性腫瘤死亡的比率只有兩成五。

 此外,成大環境微量毒物研究中心主任李俊璋,主持中石化安順廠附近,顯宮里與鹿耳里居民的流行病學及健康照護研究,發現當地接受抽檢的五十四位居民,血液中戴奧辛濃度的平均值,高達八一.五皮克,是一般人的二.五倍以上。

 而當地人罹患高血壓的比例,是台南市平均值的四倍。罹患糖尿病或腎病變的比例,更分別是台南市的十倍與十一倍。

 「咱們這兒『長壞東西』(意指癌症)的人,確實感覺比其他庄頭卡多,」顯宮里長林進成,早已感覺愈來愈多居民的健康異常,「甚至還有村民的血液戴奧辛濃度,是全台第一高,」他搖頭苦笑。

 這個聽起來十分不光彩的第一,是住在中石化安順廠旁邊的六十六歲婦人吳信。她的血液經成大檢測,戴奧辛濃度超過三百皮克,是一般人平均值的十幾倍,「翻閱世界文獻,目前還找不到比這還高的數據,」黃煥彰說道。

 吳信的丈夫林枝村,五年多前因為肺病,被迫開刀切除部份肺葉,手術後只能躺在床上休息,依賴年邁體弱的吳信照料。

 今年六月,林枝村因肺癌病逝。出殯後未久,吳信也重病臥床。雖然林枝村生前未接受戴奧辛抽血檢測,但黃煥彰認為,林老先生血液中的戴奧辛濃度應也偏高,因為夫妻倆的飲食習慣相同,可能都長期食用被過量戴奧辛汙染的魚蝦。

 二十多年來,林枝村夫婦在中石化安順廠的海水貯水池旁,租用魚塭飼養虱目魚與蝦類。生產的漁獲,除自己吃,也賣人或分送親友。

被遺忘的清「毒」計劃

 看似一座小湖的海水貯水池,面積為一三.五公頃,相當於半個中正紀念堂,是早期工廠專門用來汲取海水,電解生產氯氣與鹽酸等化學物質的來源。

 池邊,偶有白鷺鷥佇足,凝視水中悠游的小魚。平凡的水面下,其實危機四伏。台鹼長期排放廢水,導致貯水池底泥的汞與戴奧辛含量偏高。即使停工了二十多年,測得的戴奧辛與汞含量數值,依舊超過標準甚多。

 林枝村夫婦倆的魚塭,就與海水貯水池相通。

 一份台灣省水汙染防治所於民國七十年底所擬的第七九六號機密文件,即詳細記載著,「在台鹼安順廠貯水池內捕獲魚類一批,其中已檢測的十二條吳郭魚,含水銀量均超過可食限界(400ppb)。請加強派人巡察,切實嚴禁捕魚。」

 這份文件,還要求貯水池引水處,應加設阻網,防止魚類外游,池底汙泥也應儘速訂定計劃清除。

 但七十一年三月,經濟部下令台鹼公司裁撤,由中石化接管。兩個月後,台鹼安順廠關閉,相關的應變與清除計劃,跟著石沉大海。

 不只林枝村受害,他的堂弟林秋男,境遇更令人鼻酸。一家九口,有六人死於癌症,其中弟弟與妹妹在三十多歲時,就因肝癌過世。

 年過六旬的林秋男,自己為皮膚癌所苦,胞妹則罹患甲狀腺癌。而他的兩個幼齡孫子,身上也長出血管瘤。其中,十個月大的孫女,血管瘤長在臉上,每次外出,都瑟縮母親懷中,露出童稚的雙眼,躲避別人異樣的眼光。

 「林家的癌症或許是家族性遺傳,但這樣嚇人的罹患率,實在不尋常,」黃煥彰詢問林秋男,才知道他們全家人,都曾長期食用林枝村分送的魚蝦。

一池魚塭,一家悲劇

 這樣的觀察,讓黃煥彰產生新疑問,「海水貯水池旁的其他魚塭,是否也有類似林家的情形?」

 這些魚塭零零散散加起來共二十七公頃,相當於一個中正紀念堂的範圍,分屬於三十七個不同的家庭。黃煥彰與助理花了兩年多訪查,發現相關家族中,至少有五十多人罹患癌症。

 「每個魚塭背後,都代表一個癌症家族的故事,」黃煥彰拿著一張鹿耳門的空照圖,指著其中一個魚塭說道,「這個家族三代有九名女性,都罹患與子宮相關的惡性腫瘤,其中最年輕的二十四歲,最近才開完刀。」

 清華大學化學系教授凌永健,十年前檢測海水貯水池的吳郭魚魚體,即發現戴奧辛的含量高達兩百四十七皮克,比世界衛生組織建議的標準值四皮克,整整多出六十倍。

 前年,成大教授李俊璋再針對海水貯水池的魚類抽樣檢測,發現吳郭魚體內的戴奧辛仍高達二三.一皮克、虱目魚為二八.三皮克,還是遠超過世界衛生組織的標準值。

 雖然如此,三年前,黃煥彰依舊看到有村民乘坐膠筏在此捕魚。

 當時,黃煥彰告訴正在池裡的林順峰,魚有毒,不能吃。只見林順峰生氣地罵道,「這個貯水池的水流進流出,漁產豐富,魚蝦活蹦亂跳。我吃了二十多年,身體好得很,大家買我的魚,也沒聽說中毒。哪可能有毒?」

 隔年八月,自認身強體健的林順峰,不幸因癌症過世。有多少居民吃過他抓的魚蝦,沒有人清楚。而貯水池周邊魚塭的魚蝦,受戴奧辛汙染得多嚴重,更是一團謎。

 最近,鹿耳門的菜市場上,發現販賣長相怪異的虱目魚。有的魚體上顎內縮、下顎突出,有的魚體尾鰭下折,不然就是與身體比例差異懸殊。

 「別以為『祕雕魚』只有危險的核電廠附近才有,沒有核電廠的鹿耳門魚塭,一樣也抓得到,」鹿耳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蔡登進,指著買來的怪魚說道。

綠地下藏著大量戴奧辛

 除了海水貯水池遭受汙染,中石化安順廠區南側陸地,展現出另外一番殘破景象。

 原來生產五氯酚的廠房,早已湮沒荒煙蔓草間。地面上一座猶如石棺的水泥柱狀體,封存著民國七十一年關廠時,遺留廠區高達五千公斤的五氯酚。

 廠房南面一片約兩公頃大的芒草原,是台南地區婚紗業者拍照時,最喜歡選取的外景之一。當新人腳踏綠地,對映著藍天白雲露出甜蜜燦爛的微笑時,卻不清楚踩著含有高量戴奧辛的廢土。

 芒草原旁的二等九號道路,四年前由台南市政府委託包商進行拓寬。當怪手開挖地底,土壤層竟猶如巧克力千層派,含有紅、黃、白等色,延伸至地面下兩、三公尺深。

 環保署環境檢驗所針對二等九號道路與芒草原區的土壤採樣,發現許多採樣點的戴奧辛濃度,遠遠是管制標準的數十倍到數千倍不等。

 九十一年十一月,黃煥彰在高雄市舉行的亞太地區非政府組織環境會議中,報告中石化安順廠的汙染概況。與會的十四國五十名代表聞後,十分震驚,直接到現場關切。

 其中,曾完整追蹤日本水俁病發展的國際知名專家原田正純,看完中石化安順廠的汙染區域後,臉色凝重,直言台灣的問題比日本複雜與嚴重。他說,日本水俁病只起因於汞汙染,台灣卻同時發生戴奧辛、五氯酚與汞汙染。

 日本水俁病是民國四十二年至四十九年間,在熊本縣水俁灣一帶發生的公害。居民長期攝入被甲基汞污染的魚、蝦、貝類等水產品,出現語言失調、視覺障礙、走路失衡與記憶喪失等症狀,造成至少五十人死亡。

 當地孕婦產下的胎兒,陸續發生智能障礙與畸形。影響之大,讓日本官方至今仍不敢鬆懈,持續追蹤有無受害者。

 反觀我國政府,處理比日本水俁病還嚴重的台鹼安順廠汙染,始終被動因應。「我揭露此事,竟有官員對我說,這樣會破壞國家形象,要我別再提了,」黃煥彰說。

 九十二年九月,監察院完成調查報告,以「經濟部無視法令並輕忽汙染行為人、國營事業等多重主管機關職責,任令汙染持續惡化、擴大迄難以處理,肇致環境嚴重破壞並損及民眾健康,行事消極怠慢,洵有重大違失」為由,正式對經濟部提出糾正案。

究竟誰該負責?

 不過,當鹿耳門居民要求經濟部負責,答案是,「目前經濟部未實質持有中石化股權,該公司雖民營化,對汙染防治,應負責持續辦理,」將整治責任,又推給中石化。

 台南市政府預估,清除當地所有被戴奧辛汙染的土壤,至少需花費五十億台幣。官方認定,民營後的中石化為汙染行為人,要求負擔所有整治費用。然而對中石化來說,接收台鹼安順廠以來,從未生產與開發,哪來的「汙染行為」?

 這顆誰該負責的球,就在經濟部、中石化、環保署與台南市政府之間,踢來踢去,過了二十多年。

 今年七月十一日,橫跨環保署、經濟部、農委會與衛生署的行政院會議中,首度決定基於「人道關懷」,由相關部會支出近十三億元,做為鹿耳門居民的補償金,以及移除中石化安順廠汙染的處理經費。

 消息傳回鹿耳門,鹿耳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蔡登進生氣罵道,「什麼叫『基於人道關懷』?政府根本沒有對自己的汙染行為與隱瞞資訊認錯!」

 「我們不在乎每戶分多少錢,因為那沒有用。我們擔心,戴奧辛毒害,是否會影響我們的孩子?」一旁的村民林美芳說,顯宮國小有一個二十多名學生的班級,其中就有三名學生的母親罹患癌症,她們都未滿四十歲。

戴奧辛悲歌何時停歇?

 「十三億元才是問題的開始,如果只是齊頭式發放補償金,對真正受害的人不公平,」黃煥彰舉例,顯宮里有一千多位里民,只有不到百人做過戴奧辛檢測。究竟多少民眾體內含過量戴奧辛,中石化安順廠汙染的面積有多大,都不清楚。

 他建議,政府應找醫生或公衛專家,對鹿耳門居民的環境與健康,深入調查,「切莫將這十三億元,淪為選舉式的酬庸。」

 有歷史光榮記憶的鹿耳門,能否告別這首戴奧辛悲歌,不只天后宮內的媽祖婆在看,未來生活在這塊土地的子子孫孫,也將緊盯著這代人們,如何對被破壞的環境,負起責任。

黃煥彰——真實上演「永不妥協」

 知名紅星茱莉亞羅勃茲主演的賣座電影「永不妥協」,改編自美國的真人實事,描述一名律師事務所的小辦事員艾琳,揭發電力公司水汙染案,為受害居民爭得美國史上最高和解金額三億三千多萬美元。

 這樣的劇情不是美國專利,在台灣也真實上演。主角則換成中華醫事學院護理系副教授黃煥彰。

 今年四十五歲的黃煥彰,目前身兼台南市社區大學研究發展學會理事長。他雖逢黃金中年,頭髮卻已半白。講話時鏗鏘有 力,難看出他已高血壓與糖尿病纏身。不同一般學者給人溫文儒雅的刻板印象,黃煥彰習慣身著輕便襯衫與牛仔褲,帶著一台數位相機與筆記本,直接走入田野訪談 與記錄。

「國在山河破」的感傷

 被問到為何投入環保運動,黃煥彰總提及八年前在鹿耳門天后宮,聽取知名生態學者陳玉峰演講的一段往事。陳玉峰說,「教育的最高境界,是用生命來教育。」這番話彷彿打通黃煥彰的任督二脈,將他從一位只埋首理論的木訥學者,激發變成關懷土地的實際行動者。

 從那時開始,黃煥彰用影像記錄台灣環境。一般人喜歡拍攝美景,但他專拍被破壞得遍體鱗傷的土地。

 八年前的某個下午,他在台南二仁溪出海口踏勘,看到綿延兩、三公里長的數萬魚屍漂浮在水面上,當場被震懾得講不出話。經過追查,才知這些魚兒,是被非法的熔煉業者,排放金屬酸洗液毒死。

 黃煥彰雖是個頭兒高一七五公分的大男人,見到此景,不禁流淚,有股「國在山河破」的感傷。他深刻體悟必須有所行動,才能救回台灣的河川。

 他將一張張二仁溪慘遭汙染的駭人照片,公諸於世,震驚社會。

 在黃煥彰與當地居民所組成的二仁溪整治促進會、茄萣鄉舢筏協會共同努力下,民國九十年六月,前環保署長郝龍斌親自南下,動員了七百多名警力坐鎮現場,拆除危害三十多年的非法煉熔工廠,逐漸還給二仁溪清徹面貌。

 守護二仁溪有了成果,黃煥彰又緊接著投入另一場伸張環境正義的戰爭。

 民國八十九年,喜歡做野外觀察的黃煥彰,來到鹿耳門的中石化安順廠附近做生態攝影。他站在廠區圍牆外,眺望一望無際的芒草原。

 現場,一對新婚男女以草原為背景,甜蜜地拍攝婚紗照,但觀察力敏銳的黃煥彰,卻從當前美景,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照理說,一塊土地荒廢了二十多年,應該會慢慢長出大樹,最後形成森林,怎麼現在還是芒草一片?」納悶的黃煥彰,撥開草叢,用小鏟子挖了點土壤,更驚訝,「這裡的土壤一片死白,竟找不到一隻昆蟲。」

 一連串的疑問,讓黃煥彰開始追根究柢,蒐集中石化安順廠的歷史資料,找尋曾在廠區工作的鹿耳門居民訪談。

 四年多來,黃煥彰帶著台南市社區大學的成員晁瑞光與許淑茹,用田野調查的方式,追蹤當地癌症或惡性腫瘤患者的飲食習慣。剛開始,當地居民看到黃煥彰,像是見到鬼,認為他亂公布當地居民血液中的戴奧辛數據,會讓他們的女兒嫁不出去。

 在正義感的趨使下,黃煥彰不氣餒,除了與居民「搏感情」,更想盡辦法動用各種管道,取得中石化安順廠內部的機密資料,讓否認戴奧辛汙染是國營事業造成的經濟部官員,啞口無言。

 「每當深夜,我看到自己製作的鹿耳門癌症地圖,心中就一陣酸楚,因為每隔幾天,就有自己才探訪不久的罹癌村民去世了,」黃煥彰哽咽說道。

 對鹿耳門居民來說,政府補償的十三億元,是遲來的正義曙光。但黃煥彰長期伸張環境正義的執著,卻為台灣環保運動,立下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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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1月08日 21時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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